三兄

19550700_三兄  Lah-jih_20121020

老人愛回想，想起囡仔時代tī田中第一國民學校讀五年--ē ê時陣，有一工拜六中晝，放學boeh轉--去，經過景崧病院、行過菜市仔門口，雄雄後壁傳來熟似「Jih--è！bōe 轉去！」ê叫聲，越頭一看，果然無錯，是三兄， 是三兄tī菜市仔門嘴leh hiu，心內歡喜大聲叫「三兄！」to̍h斡倒轉去菜市仔門嘴。

「 Jih--è！ 咱入來去市仔khok-á-te擔 食khok-á-te kap chìⁿ粿。」⋯

1盤khok-á-te、chìⁿ粿食了，三兄to̍h chhōa Lah-jih去雜貨仔店買草笠仔，「天氣chiah-nī熱，買1頂草笠仔戴，chiah-bē熱--著！」

Hit-tang-chūn知ûn-chōa ê Lah-jih每擺放學行過街路，攏ē足期待tn̄g-tio̍h三兄，因為tn̄g-tio̍h三兄一定有食koh有掠。

講到斯當時囡仔時代，家庭散phí-phí，阿爸作kah 4分厝跤田，雖罔二兄kin-tòe tī身邊，穡頭做bē-soah，m̄-koh收入有限，難得有閒錢，每冬收成是利不及費，m̄-chiah大兄四兄著出外趁食，pún-chiâⁿ三兄mā跟隨大兄去阿里山，攏是屘姑做得來，三兄chiah-ē去hō͘人招，hō͘人招是不得已，m̄是kài好名聲，10个hông招，9个無地位。屘姑嫁tī普興庄，kap親家親姆tòa仝庄，屘姑kap親姆真má-chih，是透過屘姑kā阿爸三ko͘-chiâⁿ四ko͘-chiâⁿ chiah講好chit層姻緣，「5个後生1个hō͘人招，koh-sī隔壁庄，koh-sī kap阿姊好姊妹，好--啦！」一聲「好--啦」阿爸chiah勉強答應。自按呢tī阿里山做工 ê三兄，一時hông 叫轉來，hit年1951年，三兄22歲三嫂24歲，三兄boeh離開阿里山時，大嫂是m̄甘tiuh-tiuh，因為三兄kut-la̍t體貼，ē 幫大嫂tàu做khang-khòe，轉來hông招ê三兄mā m̄是hiah-nī願意，總--是老爸意思m̄敢忤逆，to̍h較苦仔去tòa別人兜，kap素不熟面ê三嫂洞房，60年前ê婚姻風俗to̍h是按呢，媒人牽線，新人無意見，父母同意，見一擺面也好，約會2擺也好，洞房半暝後to̍h「鳥鼠leh食咱兜ê粟」已經成做一家。

無錢娶有某，三兄tòa去三嫂兜，認份kut-la̍t，phah拚穡頭，丈人兜作有9分水田，大查某囝嫁出，二查某囝招婿，因為細囝細漢，厝內大細項代誌放hō͘囝婿發落，厝內加一个kut-la̍t phah拚ê後生仔人，家庭自然較有活力，種作收成增加錢水活，丈人丈姆自然歡喜笑哈哈，歡喜揀著一个好囝婿。隔轉年大囝出世，hit年是龍年，早冬粟仔tăⁿ入倉， 細漢舅仔萬來--ē 16歲， 開始無閒駛牛犁田踏割耙，準備穩冬播田插秧仔khang-khòe，「天有不測風雲」雷公熾爁gia̍p-gia̍p-si̍h ê一个下晡時，1聲脆雷拍斷陳--家ê香爐耳，mā註定三兄著tòa陳--家一世人。hit聲脆雷lak-tī俊--è in田--裡，駛田踏割耙ê少年囡仔to̍h是三兄唯一ê細漢舅仔，陳--家孤丁。

人死bē-tàng閣活，喪事進行中，陳--家無囝閣無孫，如何排解，如何是好？無嗣是悽慘代，總--是ài有phâng斗孫，三兄三嫂ê後生是蕭--家ê孫，因為囝婿招入有契約，「娶出招入」，意思是姓蕭--e娶某暫時tōa-tiàm丈人兜，m̄是贅婚姓蕭改姓陳，這是斯當時阿爸答應ê「底限」，taⁿ有影代誌大條，陳--家拍算boeh-kā外甥寫hō͘阿舅傳嗣做囝兒，外孫變內孫，姓蕭換姓陳，陳--家主意掠定to̍h吩咐人請阿爸去參詳，阿爸表示「無可能to̍h是無可能」，親家親姆一再懇求，chiah勉強一句「隨在lín發落」to̍h「打道回府」，人都猶未踏入厝內，消息已經傳到「人in房仔內序大出來擋：陳--姓敢無囝孫，是按怎著thn̂g in姓蕭--e？」阿爸開始se̍h-se̍h念「a̍h-soah m̄知--e， 無可能to̍h是無可能。」「a̍h-soah m̄知--e， 無可能to̍h是無可能。」ná像對伊ê決定有先見之明，感覺足有尊嚴--ē。

親家親姆真chiâⁿ看重三兄，一直m̄甘契約到期to̍h hō͘ in翁某轉去蕭--家，阿爸mā無執訣著照契約行，人都孤後生無--去--à，需要kā人體諒--一下，三兄三嫂to̍h繼續陳--家tòa落去，11冬後，三嫂生第二後生、第三後生，to̍h攏thn̂g-hō͘陳--家做孫，房仔內序大mā無理由反對，一家口仔算是幸福美滿，三兄mā ná像chit家口仔ê大後生。雖罔丈人丈姆疼命命，m̄-ku若牽涉著陳--家公族大細項代誌，三兄to̍h pìⁿ啞口無聲，無立場thang講話。上hàm--è 是親家親姆koh-kā細漢查某囝也招翁配婿，1家口仔2囝婿m̄知boeh按怎協和互動？親家ê如意算盤m̄知按怎tiak--è？

三兄kut-la̍t phah拚koh hō͘人ē交仗信任--得，對蕭--家厝內mā真照顧，足體貼阿爸無錢thang用ê鬱卒，時常幫贊金錢貨物，親家親姆mā真支持三兄按呢有孝序大，m̄-nā bē khe-khó koh-ē時常關心。田--裡割稻送米粟，園--裡收成送果子，若有刣羊一定揀好份hō͘阿爸補，tn̄g-tio̍h年節拜拜抑是割稻仔辦桌，一定ē叫阮去食腥臊，親家親姆攏笑微微招呼，看做家己，m̄-chiah兩家來來去去攏真靠俗。

親家兜田園有較大作(tōa-choh)，親家家己飼一陣羊，每日趕羊草埔食草，趕羊回椆to̍h真無閒，m̄-chiah田裡khang-khòe，對外hak貨買物，大部份攏是三兄發落，三兄m̄-nā kut-la̍t閣真有計畫，伊kā部份水田改種弓蕉，kā飼山羊改換飼乳羊lu̍t羊奶賣，增加bē少收入，經過幾冬phah拚，m̄-nā錢水活，閣替陳--家hak幾若分地。

真正m̄知親家親姆ê如意算盤是按怎tiak--è？大囝婿事業失敗，大查某囝kap一陣囡仔轉來後頭暫tòa幾若冬，三兄無立場講話，三嫂mā無計較，是按怎koh-kā細漢查某囝招翁入門？本chiâⁿ和樂ê家庭自按呢計較、sio-hōe、冤家時常發生，三兄鬱卒心情聽伊講話to̍h ē-tàng了解，只是hō͘人招婿實在無立場thang講話khe-khó。三嫂mā是有量ê人，何況是家己姊妹，唸罔唸，有爸母做主mā m̄敢傷計較。

雖罔Lah-jih細漢歹命無老母疼，佳哉頂有4个阿兄攏真疼惜，大兄大19歲，二兄大15歲，三兄大12歲，四兄大9歲，hit-chūn大兄四兄規年迵天攏tī阿里山做工趁錢，二兄tī厝--裡kin-tòe阿爸做穡，三兄是去hō͘人招，tòa-tī丈人兜，人in丈人丈姆是疼命命，發落田裡種作kap買賣厝內用品家私kài自由，離厝--裡chiah 1公里遠，來來去去ná-leh行灶腳，對細漢小弟ê關心真實際，m̄是買物to̍h是hō͘ Lah-jih錢，囡仔人若有錢買物、有thang sńg，不時mā真歡喜，大漢出社會趁錢了後，三兄mā是仝款hiah-nī關心疼小弟，不時都：

「Jih--è！明仔載三兄hia leh做冬尾戲，你學校下班後to̍h直接來食腥臊。」

「Jih--è！三兄挽一寡龍眼，你chiah騎鐵馬來載。」

「Jih--è！禮拜日boeh at甘蔗，你chiah招朋友來giâ chē轉去食。」

三兄是Lah-jih一生siōng-kài重要ê貴人，hit年若m̄是三兄提30箍hō͘ Lah-jih去相館翕相，去報名田中國民學校補習班招考，to̍h無機會繼續讀冊，閣因為阿兄阿嫂ê sio-kēng chiah有後--來做老師教冊ê蕭平治老師。